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续星轨共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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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星禾拿到天文系录取通知书那天,特意把红封皮贴在阿星的“星轨续记”上——本子已经用到第三册,页脚卷了边,却密密麻麻记满了家里的星光:星禾第一次独立画星图的日子、陈屿给望远镜换镜片的雨天、星芽升职那天夜空里格外亮的“星芽星”,连小满某次煮糊了豆浆的傍晚,都被阿星写了“多云,豆浆微焦,却暖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蹲在阿星轮椅边,把通知书递过去:“爷爷,我能去看更远的星星了,也能带你去观测站了。”阿星的手有些抖,指尖划过“天文系”三个字,突然笑出了声,像当年听见星芽说“想当天文学家”时那样:“好啊,爷爷等着,还得帮你在观测站的星图上,再标颗‘月遥星’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月遥”是星禾的恋人,一个笑起来像月牙的姑娘,第一次来家里时,就跟着星禾一起帮小满擦那个旧保温壶——壶底的漆已经掉光了,露出斑驳的金属色,小满却不让换,说“这壶装的豆浆,比新壶暖三分”。那天月遥跟着阿星学认“陈屿伴轨”,指尖点在星图上,轻声说:“叔叔阿姨的星轨好近,像永远靠在一起。”小满听见了,把刚煮好的豆浆倒进壶里,递过去:“以后啊,你的星星也会跟星禾的缠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去观测站的那天,陈屿开了辆七座车,把轮椅固定在后排,星芽特意把老房子里的三幅旧星图卷起来带上——是最早的“星芽成长星图”、“全家星轨图”和星禾的“祝福星图”。小满的保温壶里装了热豆浆,还放了几块桂花糕,是星禾小时候最爱吃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观测站的穹顶打开时,星禾推着阿星走到观测镜前,调准焦距:“爷爷,您看,那就是‘小满星’,亮度5.1等,比十年前亮了一点。”阿星凑过去,眼睛一下子亮了,像看见多年未见的老友:“看见了,看见了……当年给你奶奶标这颗星时,还说要让它永远照着咱们家。”小满站在旁边,悄悄抹了下眼角,星芽走过去握住她的手,指尖传来熟悉的温度——就像小时候小满牵着她的手,在冬夜里看星星那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,星禾和月遥一起画了幅新星图,在“星禾星”旁边加了颗浅银色的“月遥星”,两条轨道轻轻缠绕,像交握的手。阿星在续记本上写下:“星禾带全家观星,见‘小满星’,添‘月遥星’,晴,风暖。”写完,他把本子递给月遥:“以后啊,这本子就交给你和星禾续着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年后,星眠出生了——名字是阿星取的,“星轨共眠”的“眠”,说“咱们家的星星,要永远一起睡着,一起亮着”。满月那天,家里的星图墙又多了一幅:“星眠星”小小的,在“星禾星”和“月遥星”中间,像被抱着的小宝贝。旧保温壶现在归了月遥,每天早上她都会给星眠装温牛奶,壶身的“全家星轨图”被磨得模糊了,却依旧能看清四颗星星的轮廓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星那时候已经不太能下床了,却坚持要给星眠做个迷你星图——用彩纸剪的,星星边缘歪歪扭扭,却用金笔描了边,像夜空里的光。他把星图贴在星眠的摇篮上,每天都要念一遍:“这是曾奶奶的‘小满星’,这是曾爷爷的‘阿星轨’,这是爷爷的‘星禾星’,奶奶的‘月遥星’,还有咱们星眠的小星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星眠会爬的时候,最喜欢抓着阿星的续记本啃,本子上沾了奶渍,月遥就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擦,却不敢擦太用力——上面有阿星颤巍巍的字迹,有星禾画的简笔星星,还有星眠刚会握笔时,按上去的小手印。小满还是每天煮豆浆,有时候会端到阿星床边,两个人一起喝,聊着星芽小时候调皮的事,聊着星禾第一次带月遥回家的拘谨,聊着星眠夜里哭的时候,像极了当年的星禾。

        又一场双子座流星雨来临时,星眠已经能站在小板凳上,扒着窗台看星星了。星禾抱着她,指着夜空:“眠眠你看,那颗最亮的是曾爷爷标的‘小满星’,旁边的是曾奶奶的星星。”星眠眨着大眼睛,手里攥着迷你保温壶——是当年星禾用的那只,现在装着温水,壶身上的“全家星轨图”被月遥用彩笔补了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,阿星靠在小满肩上,看着星芽和陈屿整理新的星图——上面加了“星眠星”的伴轨,是星禾和月遥一起算出来的坐标。陈屿突然说:“爸,您还记得当年给星芽画黑板星图吗?现在咱们的星图,都能铺满一整面墙了。”阿星笑了,声音轻却清晰:“是啊,星星越来越多,家也越来越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流星划过的瞬间,星眠喊着“许愿!”,举着小手合十。星禾低头看她,看见她的眼睛亮得像阿星当年的样子;星芽看着陈屿,眼里的温柔和当年求婚时一样;小满握着阿星的手,指尖的温度几十年没变。五个人的手又叠在一起,这次多了星眠的小手,多了月遥的手,像星图上越来越密的轨道,缠在一起,再也分不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阿星走的那天,夜空很晴,“小满星”格外亮。全家都在他床边,手里拿着那本“星轨续记”,最后一页是阿星前几天写的:“见星眠笑,见月遥温豆浆,见星禾画新轨,此生无憾。吾亦成星,守此星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满把那本续记本和最早的“星芽成长记”放在一起,又把阿星的老花镜放在旁边——镜片上还沾着当年看星图时的灰尘。她每天还是会煮豆浆,用那个旧保温壶装着,放在阿星常坐的轮椅边,像他还在那里,等着喝一口热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星眠上小学那年,书包侧兜也装着两样东西:一张塑封的小星图——是星禾照着阿星的样子画的,上面“阿星轨”用金笔涂得发亮;还有一个迷你保温壶——是当年星禾的那只,现在印着新的“全家星轨图”,多了“阿星轨”和“月遥星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学第一天,老师让分享“最特别的家人故事”,星眠举着星图站在讲台上,小嗓门像极了当年的星禾:“我曾爷爷会画星星,他的星星和曾奶奶的缠在一起;我爷爷的星星旁边,有奶奶的星;我的星星,在最中间!”她指着“星眠星”,眼睛亮得像天狼星:“曾奶奶说,曾爷爷变成星星了,在天上看着咱们,就像保温壶里的豆浆,永远是热的!”

        台下的掌声里,星禾和月遥相视一笑,星芽悄悄握住陈屿的手,小满的眼里闪着光——保温壶里的豆浆还温着,星图上的轨道还缠着,天上的星星还亮着,家里的爱,从来没散过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阿星说的,他们的星轨,永远共眠。是旧本子上的字迹,是保温壶里的暖意,是一代又一代握着的手,是穿过时光依旧明亮的光。不管过多少年,那些星星都会缠在一起,把“家”这个字,刻在宇宙里,刻在岁月里,刻在每一个看星星的夜晚里,永远,永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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