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续星轨共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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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星芽大学毕业那年,收到了市天文台的录用通知,报到那天她特意穿了件米白色外套——和当年小满第一次去天文社时穿的那件很像。她抱着那台旧望远镜走进观测楼,看见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开着,阿星正弯腰帮同事调试设备,背影比三年前更弯了些,却还是能一眼看出当年帮她稳住镜筒的模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爸,我来报到啦。”星芽笑着喊,旧望远镜的背带蹭过衣角,像带着一路的星光。阿星直起身,眼里的光瞬间亮了,快步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,指尖碰到望远镜的金属外壳,还像当年摸她耳垂那样轻:“早就跟台长打过招呼了,你的工位靠窗,抬头就能看见猎户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天傍晚,小满提着保温壶来接他们,壶里装的还是温豆浆,只是多带了份草莓蛋糕——是星芽毕业答辩那天说想吃的。三人坐在天文台的屋顶上,风里带着初夏的暖意,星芽咬了口蛋糕,突然看见小满鬓角的白发也多了,像落在妈妈发间的星子。“妈,你还记得我五岁时,你在观测室帮我补星图坐标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满笑了,伸手擦去她嘴角的奶油,动作和当年帮她拂掉头发上的落叶一样轻柔:“怎么不记得?你那时候踮着脚,蜡笔把黑板画得乱七八糟,你爸还举着你擦了半天才干净。”阿星在旁边点头,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——是新的牛皮本,封面上写着“星轨续记”,第一页就画着天文台的屋顶,旁边标着“星芽入职日,晴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星芽工作的第三年,带了个男孩回家里——是她在观测项目里认识的搭档,叫陈屿,也爱星空。第一次上门那天,陈屿手里拎着两盒酸杏干,还有一张打印好的星图,是他熬夜标注的“小满星”“阿星轨”和“星芽星”,旁边多了颗小小的星,标着“陈屿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星盯着星图看了半天,突然笑了,拉着陈屿坐在沙发上聊星象,从双子座流星雨聊到“星芽星”的轨道周期,话比平时多了三倍。小满在厨房忙活,星芽凑过去帮忙,看见妈妈正往锅里倒豆浆,还是用那个旧保温壶接的水:“妈,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?”

        小满关了火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,像当年高考前给她递豆浆那样:“陈屿看你的时候,眼里有光,就像你爸当年看我那样——看星星的人,心是亮的,错不了。”星芽回头看客厅,陈屿正拿着“星芽成长记”本子,听阿星讲她五岁画歪扭星星的事,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,像裹了层暖融融的星光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年冬天,双子座流星雨那天,陈屿在天文台的屋顶向星芽求婚了。他手里没拿钻戒,而是举着一张手绘星图——上面“星芽星”旁边多了条细细的轨道,标着“陈屿伴轨”,背后还贴了张便利贴,是陈屿的字:“想和你的星轨,缠一辈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星芽哭着点头时,看见阿星和小满站在楼梯口,小满靠在阿星肩上,手里还提着那个保温壶,像当年看流星雨时那样。阿星朝她比了个“加油”的手势,眼里闪着光,和当年蹲在医院走廊哭着说“我们要有宝宝了”时一样亮。

        星芽怀孕那年,小满把那个用了二十多年的保温壶彻底洗干净,每天早上都装着温豆浆送到天文台。阿星则重新翻出“星芽成长记”,在后面加了新的章节,标题是“星禾预备记”——星芽给宝宝取的小名,说要像禾苗一样,在星光下长大。他每天都会记:“今日小满给星芽煮了红枣豆浆”“星芽说想吃酸杏,陈屿跑了三家店”,字比以前抖了些,却还是一笔一画写得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宝宝出生那天,正好是猎户座最亮的夜晚。阿星抱着皱巴巴的星禾,坐在病房的窗边,轻声讲起当年第一次见小满的样子——她蹲在地上捡星图,头发上沾了片银杏叶。星禾眨着眼睛,小手攥着阿星的衣角,像攥着一颗小小的星星。小满靠在星芽身边,握着她的手,指尖的温度和当年她生星芽时一样暖:“你看,咱们的星轨,又多了一颗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星禾三岁那年,第一次跟着全家去郊外观测。阿星抱着他坐在折叠椅上,教他认“小满星”,星禾的小手攥着那台旧望远镜——是星芽特意给他的,镜身上“星芽专属”的刻字旁边,阿星又补刻了个小小的“禾”字。小满和星芽坐在旁边,看着父子俩的背影,风里带着青草的气息,和当年带星芽来的时候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妈妈,爷爷说那颗星星是奶奶,那颗是爸爸,那颗是你,对吗?”星禾突然转头喊,小手指着夜空里的三颗星,像当年星芽指着星空问“是不是我们的专属星轨”那样。星芽笑着点头,伸手把他抱进怀里,小满靠在阿星肩上,阿星握着她的手,两人的手都有些凉,却紧紧攥在一起,像当年雪夜里那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,星禾在帐篷里睡着了,小手里还攥着一张画——是他用蜡笔画的四颗星星,歪歪扭扭地缠在一起,旁边写着“爷爷、奶奶、妈妈、爸爸、我”,多画了一颗,却像极了当年星芽画的黑板星图。阿星把画夹进“星轨续记”里,在旁边写:“星禾画的全家福星图,四颗星,却暖得像一整个星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深时,三人坐在帐篷外,看着漫天星河。流星划过的瞬间,星芽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爸爸蹲在走廊里哭着说“我们要有宝宝了”,妈妈靠在爸爸肩上说“时间过得真快”,还有自己十七岁时翻到的那张便利贴。她伸手握住小满和阿星的手,陈屿在旁边抱着星禾,五个人的影子被星光拉得很长,像五条缠在一起的星轨。

        阿星轻声说:“你看,咱们的星星,又亮了。”小满点头,靠在他肩上,风里带着熟悉的豆浆香——是白天剩下的温豆浆,还在那个旧保温壶里。星芽望着星空,突然明白,所谓星轨共眠,从来不是定格的画面,是一代又一代的星光,是永远温热的豆浆,是刻在星图上的名字,更是握在手里的温度,从青丝到白发,从一颗星到一整片星河,永远都不会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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